控鹤监

子不语》,又名《新齐谐》,文言笔记小说清代袁枚着,共24卷,又有续集10卷。书成于乾隆五十三年(1788年)以前,与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》一书齐名,两人也曾在各自的著作中提起对方,有“南袁北纪”之说,而《子不语》与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也纪录了许多相同的故事,如《关神下乩》、《鬼怕冷淡》等。

《控鹤监秘记》是《子不语》的最后一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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控鹤监秘记

京江张氏藏《控鹤监秘记》

唐人张垍纂,京江相公曾孙张冠伯家有抄本数十页。皆载唐宫淫亵事,绝不类世所传武后外传。其略云:

太后幸怀义数年,怀义娇恣不法,驰马南衙,为宰相苏良嗣批颊。后闻而衔之。一日,置酒上阳宫,从容谓千金公主曰:“汝知朕左右无人乎?为此纡郁,奈何?”公主顿首曰:“臣欲奏天皇久矣。天皇不言,臣何敢先言?今陛下既知小宝之罪,臣窃以为天皇是何等圣佛,托身人间,广选男妃。自应择公卿旧家子弟,姿禀秾粹者,置床笫间,足以游养圣情,捐除烦虑。何事幸彼市井无赖之徒,为嫪毐、昙献故事,被千秋万世拟秦胡两后耶?”后曰:“微汝言,朕亦知之。近日宰相批怀义面,正欺其市井小人耳。若得公卿子,通晓文墨者,南衙何敢辱之?”言毕而叹。公主曰:“陛下勿叹,陛下知太宗时有凤阁侍郎张九成乎?其从子昌宗,年近弱冠,玉貌雪肤,眉目如画,其风采绝类巢刺王妃。”后默然,俯而未应。

公主遽前跪起,附耳语曰:“陛下毋过虑。儿兼知昌宗下体矣。儿于凝碧池置庄,春花盛时,驸马辄宴宾客,宴毕,赐浴。浴时,儿于琉璃屏后窥之。群臣无有佳于昌宗者。昌宗通体雪艳,无微痕半瑕。瘦不露骨,丰不垂腴。其阴头丰根削,未起时垂不甚长,浑脱类鹅卵,有龟棱高起五六分,鲜红柔润。”

语未毕,太后色和,谩曰:“儿试耶?”

公主曰:“儿非不涎之也,为后故,不敢。然终不自信,故遣侍儿逼焉。”回顾侍者曰:“据实奏天皇,毋惭也。”

侍儿跪起附耳如公主状,奏曰:“奴初遇昌宗时,似南海鲜荔枝,入口,光嫩异常,棱张如伞。三四提后,花蕊尽开,神魂飞矣。昌宗迟速,亦不自为主张,婉转随奴意。事毕后,红玉颓然,奴触之,体犹噤也。”

太后大喜,指公主曰:“儿诚解人,朕每闻世俗女子,但好壮健,不选温柔。此村妪淫耳。夫壮健迟久,可以药力为也,海外慎恤胶,宫中有石许,无所用之。男阴佳处,全在美满柔和。怀义老奴,筋胜于肉,徒事憨猛,当时虽惬,过后朕体觉违和。御医沈南璆肉差胜,然上下如一,头角蒙混,且皮弛稍稍裹棱,非翘起不脱,故时觉不净。如卿所云,乃全才也。”

公主出,即命侍者召昌宗,衣以轻绡雾谷之衣,冠以玉清云仙之巾。浴兰芳,含鸡舌入宫。后果大幸,薛、沈辈不复召矣。当是时,太后春秋高,学修养法,常含昌宗阴而睡。昌宗阴头丰肥,后口为之劳,终弗忍弃。后儿齿重生,昌宗觉苦,乃荐易之。后口含易之,而以下体受昌宗,情尤酣艳。易之宠亚于昌宗,二人易班休沐,每归家,后遣人伺之,不许与妻交一语。上楼去梯,其母怜之,置人壁间,方生国忠也。太后使昌宗骑木鹤,呼为子晋后身。又命修三教珠英,居控鹤监。与学士崔融、宋之问等酬唱。之问尤谄事二张,为持溺器。人笑之。之问曰:“卿知是何等溺乎?我为妇人遇二张,亦不知何者为名节,况天后也。”

后以龙锦缎赐公主,且曰:“朕闻古时公主多行不端,此选驸马者之罪也。自今以后,命画工写昌宗上下形体为式,如式者方充附马之选。庶几公主夫妻和乐,亦不虚生帝王家。”公主及侍儿宫人皆叩头呼万岁。中宗、睿宗仿而行之。其时安乐公主虽骄奢,与武延秀恩好颇隆,无面首之侍,皆后力也。


译文

武则天宠幸薛怀义历有数年。薛怀义骄横恣意而不法,在南衙驰马纵行,以至被宰相苏良嗣掌嘴,武则天知道后口衔伤处。一天,她在上阳宫置下酒水,从容地对千金公主说:“你可知道朕身边左右无人可用么?现下因此屈抑郁闷,又有什么办法?”公主顿首说:“儿臣想上奏母后已久。母后不道,臣哪里敢先行进言?今日母后既然知道了小宝(薛怀义的本名)的罪过,臣窃以为,天皇是何等样的神圣佛光,托身在人间,广选男宠。自当应选择公卿大家子弟中姿色领受秾粹的佳者,置于床第之间,如此足以游养圣上情怀,捐除烦虑。又何必要去宠幸一个市井无赖之人,一如过往嫪毐(历史上著名男色,表演阳具转轮,以阳具为轴,穿入用桐木做的车轮中绕庭狂奔而不坠。《3D肉蒲团》致敬过)、昙献(著名肌肉和尚)那样的事,被千秋万世比作秦、胡两位太后吗?”

武则天说:“正如你所言,朕也是知道的。近日宰相掌批怀义面颊,正是欺辱他是一个市井小人。如果能得到公卿子弟,兼且通晓文墨之人,南衙哪里敢行羞辱之举?”说完叹息不已。公主道:“陛下不要叹气。陛下委身太宗皇帝之时,可知道凤阁侍郎张九成么?他的养子张昌宗现下年近弱冠,生得玉貌雪肤,眉目如画,其风采与刺王妃十分相似。太后默然,低头没有应答。

公主借势跪上前去,起身附近耳语说:“陛下勿需多虑,儿臣对昌宗的下体也知道一些。儿臣曾在凝碧池设下庄园,春花盛开时,驸马便宴请诸位宾客,宴会结束之后,赏赐众人沐浴。在洗浴的时候,儿臣在琉璃屏风后窥看,群臣当中没有好过昌宗的。昌宗通体雪艳,没有半点微痕瑕疵,身体瘦却不露锐骨,丰润却不垂脂。他的下体头部丰满而根部削挺,没有勃起时,看上去低垂不是很长,仿佛浑然脱胎于鹅卵。前端有龟棱突起五六分高,色泽鲜红柔润。”进言未毕,武则天面色有些缓和下来,轻慢地问:“难道你曾试过?”公主道:“不是儿臣不垂涎于他,只为母后之故所以不敢。然而始终不能自以为信,因此让身边侍女前去试用。”公主回头看顾侍女道:“如实向陛下禀告,不必害羞。”

侍女跪在武则天身边,效仿公主的样子起身附耳,上奏说:“奴家初次与昌宗相接时,感觉便如南海鲜荔枝,入口光嫩异常,龟头突张如伞。历经几十次插入后,奴家花蕊尽开,神魂已不知飞向何处。昌宗行举速迟,不以自己的快意为主张,婉转依随奴家心意。事体完毕之后,红玉颓然,奴家与之相触,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。”

武则天大喜,指着公主说:“你诚可解人心意。朕每每听闻世俗的女子,多好壮健男子,不选温柔之辈。这只是村婆的淫趣罢了。男子行事壮伟经久,可以使用药力来到达目的,海外恤胶(春药),朕在宫中也宝藏一石多,但无处可用。男子阴物佳妙之处,全然在于美满和柔和。怀义这老厮,肉筋胜过肉体,做起爱来太猛,当时虽然感到惬意,事后朕的身体却感到有违良和。沈南璆就一般了,还有包皮包茎,因此,朕老感觉不干净。如果你们所说的不假,张昌宗那便是男人中的极品了。”

公主出离,当即命令侍女传召张昌宗,赐给轻绡雾谷之衣,再配上玉清云仙款式的头巾,兰芳淋浴,口含丁香送入宫中。之后果然得到武则天临幸,薛沈(薛怀义、沈南璆)之辈不再受到召唤了。二人欢会之时,武则天在后春秋高之季学修养体之法,时常口含昌宗的阳具睡去。昌宗阳具头体丰肥,武则天嘴久张劳乏,最终也不忍心放弃,后来武则天长了新的牙齿,昌宗感到苦不堪言,于是将兄长张易之推荐出来。如此,武则天口含易之,而用下体承受昌宗,三人用情很是酣畅香艳。张易之受宠的程度稍逊于张昌宗,兄弟二人轮班休寝沐浴,每次回到家中,武则天都要派遣专人身边伺候,不许他俩和妻子哪怕对上一句话。登上楼阁便要去掉楼梯,张家老母怜惜儿子,替他们安设了暗室,这才生下孙子张国忠。武则天让张昌宗骑在木鹤背上,把他作为男神捧着;又命他修纂《三教珠英》,身居控鹤监之职。其间张氏兄弟与学士崔融、宋之问等有过酬唱来往,宋之问尤其谄媚二张,曾经代为把持尿盆,知道的人对此发笑。宋之问说:“你们知道那是何等样的便溺吗?我因为女人与二张际会,也不知道什么是名节了,何况是天后呢?”

武则天用龙锦千段赐给千金公主,而且附言说:“朕听闻古时公主行端多有不检,这是遴选驸马之人的罪过。自今而后,朕命令画工照昌宗上下形体写绘下来,做为范本,若有符合之人,才能充当驸马的候选人。届时我朝公主夫妻和乐,也不虚妄了生在帝王之家的幸运了。”公主及侍女、宫人无不叩头口呼万岁。后来中宗、睿宗二帝对此效法而行举,其时安乐公主虽然骄横奢靡,但与驸马武廷秀恩爱和好,颇是隆重,身边没有面首伺候,这些都是武则天功劳啊!


昌宗妻貌寝,后召入宫,封一品崇让夫人。常戏曰:“夫人何修,得嫁六郎耶?”时有一世修貌,二世修阴之谣。亡何,五臣起兵,入宫诛二张,横尸未收。百姓怨之,脔割肢体为糜。宫人婉儿揣后意,于残骸中收得茎头半段,红润如生,手持献后。后泣曰:“是六郎也。契苾儿不能如是。”选第一府白玉盒盛之曰:“朕万年后,以此为殉。”

张昌宗妻子貌丑,后来被召入宫,封一品崇让夫人。武则天常开玩笑说:“夫人是修了什么功德,得以嫁给六郎(张昌宗)?”因此当时有“一世修貌,二世修阴”的歌谣。没过多久,五王起兵,入宫诛杀二张(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俩),尸体也没收殓。老百姓怨恨他们,把肢体割成了小块。宫人婉儿揣摩武则天心意,在残骸中收得茎头半段,红润如生,用手拿着献给武则天。武则天流泪道:“这是六郎啊,契苾(张易之的小字)儿不是这样的。”于是用最好的白玉盒盛装,说:“朕去世后,用它来殉葬吧。”


唐制本无控鹤府,武后操政,特设此以之位置嬖臣,择年少貌美者充其选,备游乐也。时嬖臣之最得后欢者,以张易之兄弟为最,时人称之为五郎六郎而不名。出入宫闱,肆无顾忌。易之原官司卫少卿,而其弟昌宗,则为散骑常侍,以外官而日侍后侧。廷臣有非议者,闻于驸马薛绍通,以告太平公主,公主上闻于后,武后戚然曰:“人言可畏,将奈何?”公主凝思良久,献计曰:“陛下何不置一内侍之府,而位置张氏兄弟,则职守所在,出入宫闱,人言自息矣。”后大喜。即传旨设置控鹤府,以易之为控鹤府监,昌宗为秘书监,秩三品。二张声势,至是益煊赫。奔走门下者,百计博其欢。武承嗣、武三思等,皆伺候门庭,俟二张之出也。争为控马,随行过市,引为奇荣。怀义知之,颇衔二张,盖以武后既幸昌宗兄弟,随不复召也。

及武后加号天册,作大无遮会于明堂,怀义銮池为坑,结彩为殿,佛像皆于坑中引出,伪言自池底涌现者,又杀牛取血,画一大佛像,云系怀义刺臂血所绘,张像于天津桥,广设斋事。后命昌宗随侍往,怀义睹其狎昵状,愤甚。是夕,即纵火焚天堂,延及明堂,火照城中如白昼,终夜不息,比明,俱成灰烬。太平公主以怀义纵火泄忿事,闻于后,武后嘱深讳之,但云内作工徒,晚炊不慎,误烧历王。遂涉明堂,命更造之,仍以怀义充督工,盖后意尚羁縻之也。讵知怀义益恣肆,入对时多不逊语,是反后隐事。武后怒,与太平公主密商之,公主曰:“老奴无礼已甚,竟敢侵天王,若再事姑息,后患亦大可虑,不如除之以绝祸源。”武后曰:“然,此附骨疽,唯儿为朕去之。”公主应命出,密遣宫人设伏要道,召怀义入见瑶光殿,及至,公主在殿上大喝曰:“拿贼!”伏者尽起,执怀义两手而缚之,怀义犹崛强,欲作困兽斗,适武攸宜以锤自后猛击之,脑裂而死。公主命武以车载其尸还白马寺,龛而焚之,善遣寺中僧众,及怀义蓄以自卫之力士,籍寺产入官。

同平章事狄仁杰,素为武后所信重,昌宗惮其梗直,屡言于后,请黜之。午后曰:“此老忠正不阿,为国家梁栋,安内攘外,惟彼一人,若罢此老,朕躬不能复安枕矣,子无复言。”昌宗曰:“臣可不言,窃恐此老之不我容也,奈何?”武后曰:“自有朕在,卿焉用鳃鳃过虑为?”昌宗默然。越数日,仁杰果奏请撤控鹤府,及其监卫。武后允其请,即召二张入议,昌宗拟改天骥府,易之则以天骥府,为管理御马之官,与上驷院相混,拟改为奉宸府,专司内廷供奉事,武后深然之,即改控鹤监为奉宸府,授易之为奉宸令,进昌宗为春官侍郎,每逢内宴,辄及二张,君臣之礼,荡焉无存。武后欲掩其迹,命二张与文学士入内殿修史,武三思与焉。三思谄事二张,在武后前奏称昌宗乃王子晋后身,后乃命昌宗衣羽衣,持笙簧奏云璈之曲于庭,后顾而乐之,命文学士赋诗以志美,以雀融之昔遇浮邱伯,今同丁令威,中郎才貌是,藏史姓名非,一诗为绝唱。改设奉宸府后,易之乃广选面目优秀,仪表英挺者,充奉宸府供奉。宦家子之与二张素识者,见彼兄弟得承天眷,权倾一世,久已艳羡,今有易之为之汲引,荐充供奉,莫不欢欣鼓舞,引为荣典,惟居内府,除随侍后游晏寝食外,无所事事。右补阙朱敬则之犹子,亦供职奉宸府,越时未久而瘵作,敬则悉其隐,乃草疏进谏曰:“臣闻志不可满,乐不可极,嗜欲之情,愚知皆同,贤者能节之,不使过度,不贤者放纵无厌,必遗大患,陛下内宠易之、昌宗足矣。近闻尚食奉御,广选少年,以充内供奉,知耻者远避不遑,而无耻如柳模者,竟扬言于众,称其子良宾,肌肤洁白,丰仪俊秀,专欲自进,堪充奉宸内供奉,无礼无义,溢于朝听。臣愚,职在谏诤,不敢不奏。”武后劳之曰:“非卿直言,朕不知此。”赐彩百段,并罢选男之命。

易之、昌宗竞以豪侈相胜,公卿都出门下。户部郎宋之问以诗才受知于后,谄事昌宗,求为北门学士,昌宗为之说项,武后不许,之问乃作《明河篇》赠昌宗,其末云:“明河可挈不可亲,愿得乘槎一问津;还将织女支矶石,更访成都卖卜人。”武后见其诗,笑谓昌宗曰:“朕非不知其才,但以其有口过耳。”以之问曾将后嬖二张事,托诸吟咏,以媚二张,为后所见古云,之问遂终身衔鸡舌之恨。昌宗有弟名昌仪,为洛阳令,藉势招摇,有请托无不应,候选人穴某,以黄金五千两赂昌仪,并授以状,请为夤缘,昌仪受其金,以状面交天官侍郎张锡,越数日,张锡欲为薛某补官,奈其状已失,往问昌仪,昌仪曰:“我亦不记,但知其姓薛耳。”张锡惧而退,索在铨姓薛者六十余人,悉行补官,二张之声势,于此可是一斑矣。

昌宗先得武后嬖幸,以后食欲甚,不胜其扰,始以易之荐于后。易之面貌虽不及昌宗俊秀,而内媚之术则过之,因是深得后欢,赏赐有加。易之母阿臧,性亦淫侈,命子雇匠造七宝帐,金珠珍异,罔不毕备,牙床犀簟,貂褥蟁氊,用汾晋龙须,临河凤翮,织以成席,豪华足与内庭相埒。与凤阁侍郎李迥秀私通,常强迥秀同饮鸳鸯杯,取其常相聚也。事为武后闻,偶语迥秀曰:“汝系阿臧私夫,易之当称汝私父。”上下相谑,不以为异。易之以母氏荒淫,屡谏不听,遂请于后,除迥秀为恒州刺史。

狄仁杰为一代名臣,虽公正不阿,而深得武后倚重,故得屹立于群小之间,得安于位。初设控鹤监时,仁杰曾以顾全圣德,撤除控鹤监,免贻千秋万世之讥为言。武后虽即改为奉宸府,而二张之宠眷,曾不稍衰,仁杰又谏曰:“臣之请撤控鹤监,不在虚名,而在实际,今控鹤监之名虽除,而二张尚在陛下左右,仍足为盛名之累,陛下志在千秋,留此污点,殊可惜焉,愿去而远之。”武后曰:“朕早知卿为忠正老臣,故以国家重任委托,但兹事卿殊未宜置论,盖朕嬖二张,实为修养计耳。朕躬侍奉先帝,生育过繁,血气衰耗已竭,因尔病魔时相缠扰,虽经常进参茸补剂,未见其效。沈南璆曰:‘精血之衰,非草木所能为力,惟有采取元阳,以培根本,则阴阳和而血气充矣。’朕初以为妄,试行之,不久而血气渐旺,精神渐充,此非朕好为文饰之辞而欺人,二齿脱而重生,可为证也。”言已张口以新生之齿示仁杰,仁杰知后意不可回,乃曰:“游养圣躬,亦宜调节有度,恣情纵欲,适足贻害,然臣固知陛下非秦胡二后比也,并以嗣后奉宸府中,勿再进面首为谏。”武后曰:“卿言良是,朕春秋渐高,颇有倦勤意,卿曾言庐陵王贤,且深得民心,卿其为我召之还也。”仁杰谢恩而退,即赴房州,召庐陵王还都。

后本拟即日致政,武承嗣、张昌宗等,恐惧万端,环泣劝阻曰:“陛下若欲致政,请先杀臣等,若不忍,请罢其议。”武后亦恐致政之后,武氏宗族及二张等,必无死所,乃复庐陵王为太子,先是易之曾劝后立武氏太子,后先已建立武氏宗庙,改国号周,本有传位武氏之心,今得易之力劝,遂询仁杰曰:“朕将册立太子,不知武氏诸侄中,谁可立者?”仁杰从容答曰:“太宗栉风沐雨,亲冒锋镝,以定天下,传之子孙,高宗以二子托陛下,陛下今欲移宋祚而归之武氏,微特非天意,且何以对先王也。而姑侄亲,岂逾母子?陛下立子,则千秋万岁,配食太庙,可对先帝于九原,臣未闻有侄为天子,而祔姑于宗庙者也。侄虽贤,断不可立,况武氏诸子,未有贤者乎。”后闻语不乐,率然曰:“此为朕家事,卿勿预知。”仁杰曰:“王天下者,以四海为家,四海之内,何者不为陛下家事,臣备居相位,宁有所不能预知之事乎?陛下欲立太子,宜即召还庐陵王。”仁杰反覆争辩,后意稍悟,是夜梦大鹦鹉折其两翼,心知不祥。翌晨临朝,以兆告仁杰,询吉凶。仁杰曰:“陛下武姓,大鹦鹉即以比喻陛下,两翼,二子也。陛下弃其二子,而属意异姓,则两翼折矣。”后默然,自是遂无立承嗣意。

同平章事吉顼,与二张同居奉宸府,顼与武懿宗不睦,恐武氏立,失官致祸,遂说昌宗曰:“公兄弟贵宠,天下侧目,不有大功于朝,天皇千秋高,一旦山陵崩,二公将何以自全?”昌宗闻言,大恐,亟问曰:“君言诚然,敢问自全之计。”顼曰:“天未厌宋,立武则速乱,庐陵王有贤声,公何不劝上储位,以慰天下之望?非但免祸,且可以长保富贵也。”昌宗曰:“所言固当,但易之已在天皇前力保承嗣为太子,我亦许为之进言,今若忽保庐陵王,自相矛盾,可乎?”顼微笑曰:“公何迂哉,成大事者,宁持小节,况立承嗣,不过群小之偏见,何若立庐陵王,而使天下归心之为得也。”昌宗大悟,于是承间屡请以庐陵王复储,后意乃决,盖庐陵王之复储,初非狄仁杰一人力也。

南海进集翠裘,用孔雀毛及蚕丝成其表,而以白狐皮托其里,华丽绝伦,昌宗侍侧,见裘把玩,不忍释手,武后赐之,命披裘相对斗双陆,适仁杰入宫奏事,后赐之坐,命与昌宗博双陆,仁杰亦不拒,后笑询以何物为注彩,仁杰指昌宗所衣裘曰:“即赌此。”后曰:“然,则卿以何物为注?”仁杰指所衣紫絁袍曰:“臣以此袍。”后笑曰:“昌宗之裘系珍品,价逾千金,卿系寻常朝服,非其敌也。”仁杰曰:“臣此袍乃朝见奏对之衣,昌宗之裘,乃嬖幸宠遇之服,其间贵贱,自有不同。”遂相博,后以昌宗为双陆能手,胜券可操也,讵知昌宗为仁杰正气所慑,心赧神沮,连战皆北,然不愿去裘,允作价偿银。仁杰怒曰:“天子无戏言,臣奉旨博双陆,以裘为彩,胜则得裘,今欲反悔,天威何在?”言既,竞执昌宗而褫其裘,向后谢恩而去,至光范门,以裘衣家人,命控马过市以辱昌宗,非但昌宗末如之何,即武后亦不能屈也。

易之有家奴裴吉者,年轻貌美,其母阿臧甚嬖之。阿臧因恐易之得幸武氏,斲丧太过,遂命易之以裴吉入奉宸府,并嘱昌宗荐引。昌宗虽承恩宠,阴嫌其老,所以依偎承命者,为保全富贵计耳。盖武后春秋已高,床第间又专以采补为事,口噙指拨,昌宗已觉难堪,兼之后性甚妒,常令昌宗侍左右,出宫则命二内侍随行监察之,由是遂不能与妇女相接。盖后有洁癖,恐与他人媾而污其阴,转辗污口舌也。二张久不得御少女,心有不甘,此二张所以广觅伟男,荐之于上,盖欲使庖代有人,而及早脱身去也。顾历荐若干人,卒鲜当上意,以面自之俊好,阳道之伟岸,媚术之优异,实无人能望易之、昌宗项背也。

昌宗既知裴吉非常人,而足当其任也,遂闻其名于上,而力绳其美,后即令裴吉洁身进御,易之即沐浴傅粉,盛饰裴吉以进,并语之曰:“此去一幸而得当上意,富贵惟所欲,若不合上意,亦不失供奉秩,此去当好为之。入宫时,有宫女导汝入侧室,其最美之一人,名上官婉儿,必褫汝衣而检视之,汝宜持之庄重,检视毕,入宫承幸,一切进退疾徐,悉惟上命,不可恣意妄行,倘触后怒者,且无幸,慎毋多言,天皇若有问,答语须简略,不可琐屑。言止于此,尔其慎之。” 裴吉唯唯而行,入宫见后,跪拜称万岁,上官婉儿询明姓名年岁籍贯,录入承幸册,由宫娥引吉入侧室,褫衣检视身体。吉本是急色儿,佳丽当前,欲心顿炽,及上官婉儿至前,褫衣检视时,其势已不觉骤跃而起,庞然如怒蛙之向人矣。上官婉儿惊其伟岸,亦不觉心动,粉额类飞红,竟如天半忽现朱霞也。细视其身,莹洁无瑕,堪与张氏兄弟相匹,逆知上之必相宠也,即命之衣而入于寝宫。时已斗转参横,夜将午矣,武后登御榻,召吉入幸,讵吉以家奴而承幸于天皇,中心惶恐,不知所措,心惊气馁,不克自振,向之蛙怒向人者,已奄然萎顿如卧蚕矣。及相接,而膻腥之气遍床第,中人欲呕,葢裴吉固有狐臊疾者,武后怒斥之曰:“速去,速去。”裴吉至此,魂离其体,匍匐披衣,踉跄而遁。武后以易之兄弟既进此伧夫也,疑为侮己,立召易之、昌宗兄弟,严行数责,幸太平公主、上官婉儿,为之缓类,始释后疑,仍命侍左右。

易之衔裴吉刺骨,逐出奉宸府,时人畏易之势,无敢留之,裴吉遂与无赖为伍,流而为盗,白昼劫市肆,为洛州常史魏元忠所捕,讯之为易之家奴,草疏入奏,严劾易之。疏为上官婉儿所见,告易之,易之极道谢意,并恳杖毙批复结案,由是二张与元忠,遂不相容。旋元忠入相,武后欲以易之弟昌期为雍州长史,问元忠曰:“谁堪为雍州长史者?”元忠以薛季昶对,武后曰:“张昌期亦能胜任乎?”元忠曰:“昌期年少,不闲吏事,曩在岐州,户口逃亡且尽,不如季昶,能为地方造福也。任官惟贤,岂可徇私以遗民害,愿陛下察之。”武后默然而止。元忠又尝面奏武后曰:“臣居相位,不能尽忠死节,使小人盘踞君侧,臣之罪也。”武后不悦,二张怨之,昌宗乃谮元忠于后曰:“元忠尝言,太后老矣,不若挟太子为长久。”武后最恶人言其老,闻昌宗言,勃然大怒,下元忠于狱,拟向辅臣询元忠罪恶。

昌宗密引凤阁舍人张说为己助,许以厚禄,使证元忠罪,张说从之。昌宗复言于后曰:“欲证元忠事者,垂问张说可也。”后即传旨召说入对,凤阁舍人宋璟,知元忠为二张所构陷,及见说奉召入对,意必为元忠事,遂牵说袖曰:“名义至重,鬼神难欺,不可党邪陷正,若事有不测,璟不佞,愿与子同死,努力为之,流芳遗臭,在此举也。”左史刘知几亦谓说曰:“无汗青史,为子孙累。” 张说对曰:“我宁不知此,君等焉用过虑为?”言毕入对,武后问以魏元忠有无言欲扶太子事询,说见二张侍侧,未遽对,昌宗促迫曰:“速以直对,何用踌躇。”语说武后曰:“陛下视之,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,况在外乎?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也。”易之、昌宗遽呼曰:“张说与元忠同党谋反。”武后曰:“有何反状?”易之对曰:“说尝称元忠为伊周,伊尹放太甲,周公摄王位,非欲反而何?”说斥之曰:“易之小人,徒闻伊周之语,安知伊周之道?伊尹、周公,为臣至忠,青史流芳,古今瞻仰,陛下用宰相,不使学伊周,当使学谁耶?”后以说言挺撞,遂下之狱,他日复召问,昌宗使人语之曰:“一言之间,安危立判,公其三思之,纵不为自身计,宁不为子孙稍留余地乎?”说默然不语,及入对,仍执前言,武后怒,流张说于岭南,贬元忠为高要尉,群臣交章奏保,苏安恒上疏曰:“元忠下狱,里巷汹汹,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,斥逐贤良,忠臣烈士,皆拊髀于私室,方今赋役烦重,百姓凋弊,重以谗匿专恣,刑赏失中,嬖臣作恶而不治,贤臣直谏而获罪,窃恐人心不安,别生他变云云。”疏入不报,元忠被贬出都,入朝陛辞曰:“臣老向岭南十死一生,但至他日,陛下当知臣言之不谬。”又指昌宗、易之曰:“此二小人,终为乱阶。”言既拜辞出。侍卿史王晙面奏武后,力言元忠被陷,后不理,拂袖入宫。宋璟谓晙曰:“魏公幸得保全生命,今子复冒犯天颜,为之申理,得无多事乎?”晙对曰:“魏公以忠公获罪,晙为义所激,纵杀身无所恨也。”二张既陷元忠,声势益灼手,时狄仁杰已死,朝政悉由二张把持,凡供奉宸府者,皆赂以金帛,出任要津。武后尝赐宴群臣,二张首座,位居宋璟之上,易之惮璟忠直,虚位揖之曰:“公乃方今第一人,何得居末座?” 璟曰:“愚自知才劣位卑,张卿以为第一,何耶?”天宫侍郎郑呆,笑语璟曰:“中丞何故卿称五郎?” 璟曰:“以官言之,正当为卿,足下非张卿家奴,何郎之有?”二人调侃,举座怀惕。当时自武三思以下,皆谨事二张,惟璟独不为礼,二张衔之,屡欲中伤之,而璟先向武后乞休致矣,武后见璟乞休,讶然曰:“朕方倚卿为股耾,何遽舍朕而去?”璟曰:“臣居于位,既不能为国除奸,又不见好于陛下宰臣,一旦如魏元忠之受其诬陷,流徙万里之外,何若急流勇退,以避谗匿耶。”后温语慰留,故二张虽屡言璟短,欲中伤之,后皆笑置不理。

武后宠幸二张,呼易之曰五郎,昌宗曰六郎,太平公主及上官婉儿等,亦而郎之。时逢盛夏,后挈昌宗、公主等同幸上林苑赏荷,张筳畅饮。公主素知昌宗量豪,命进金叵罗,上官婉儿斟酒相劝,昌宗迭尽数器,红云晕颊,而玉山颓矣,太平公主讃之曰:“美哉六郎,貌似莲花。”上官婉儿曰:“六郎美甚,莲花未必似六郎。”武后曰:“莲出污泥而不染,乃花中上品,何言其不似六郎?”上官婉儿对曰:“六郎面貌,春日则如雨后桃花,夏日则如出水芙蕖,秋日则如凝露海棠,冬日则如晓日芙蓉,美态当存,兹者醉态惺忪,其颜色实胜莲花。公主谓六郎貌似莲花,臣窃以为莲花似六郎耳。”后凝视昌宗者再,微笑曰:“婉儿的是可人,聪明天赋,见解不凡,微子言,六郎美貌,几被莲花压倒矣。”由是莲花似六郎之语,传为美谈。


下面是上官婉儿部分,着重介绍一下

上官婉儿以祖仪得罪,没入掖廷,容貌瑰丽,兼之词翰,天后爱之,使侍侧,治笔砚。后幸昌宗不避婉儿,婉儿性黠,媚昌宗而远之,后尤喜,然昌宗没溲,婉儿顾盼不能无情。后命将作大匠于峡石,为昌宗造园,屋舍皆黄金涂壁,白玉为阶,后爇奇香,拥真珠帐,幸昌宗。昌宗醉眠阴软,后与为戏,拉茎上皮覆阴头,头棱高,皮格格不上,俄而挺然,根虽挐健,而头肉肥厚如绵球成团,色若芙蓉,捻之类无精管者,后叹曰:“使人之意也消。”婉儿心动,裙下皆湿,不觉手近昌宗,后大怒,取金刀插其髻曰:“汝敢近禁脔,罪当死。”六郎为之哀求始免,然额伤有痕,于宫中常戴花钿也。

方仁杰之死也,二张益无忌惮,群臣奏事,其疏须先入奉宸府,然后进呈,遇有参劾二张之疏,皆藏匿不以进。时太后春秋已高,多病倦勤,政事都委之邵王重润,与其妹泰永郡主,及魏王武延基。葢武后虽秽乱宫廷,颇具知人善任之明,故荒淫数十年,宗社依然无恙。二张宠眷虽优,后早识其贪鄙,易之屡求入相,后卒不许,及至年高厌政,终不以政权畀,二张而委之邵王魏王,此可见后知人也。二张侍宠恣横,竟不奏闻武后,擅自干政,密令宫门监以每日所收奏疏,迳送奉宸府。宫门监郭秀,本易之羽翼,敢不维命是听。魏王武延基为承嗣子,永泰郡主婿也,最得武后宠爱,及闻易之恣横干政,与邵王等密议,面奏武后,适值后疾,昌宗日侍左右,无机可言事,而事机又不密,为二张心腹所悉,向易之告密,易之恐惧,与昌宗密谋,出其先发制人之计,在武后前诬诉重润延基谋反,葢深怨陛下先许立武氏为太子,忽又召还庐陵王,行且与诸武入宫逼后,废庐陵王而立延基为储,陛下若不信,可召宫门监郭秀询之。武后即召郭秀入宫,问曰:“魏王、邵王有无异志?” 郭秀对曰:“魏王常集邵王及同姓大臣在郡主私邸密议,关防严密,所议何事,不得而知,惟情有可疑耳。”武后信之,拟交刑部按其事,昌宗又力持不可,谓:“兵权俱在诸武之手,若铤而走险,兵祸立见,不独陛下危,宗社且有覆亡之忧。”后戚然曰:“急则生变,迟则因循坐误,必贻养瘫之患,事且奈何?”昌宗作小语曰:“若单治首逆,不事株连,则逆谋息而不遗后患,然此事以速为贵,迟恐漏泄激变也。”武后闻言,竟不加思虑,下召赐邵王、魏王及泰永郡主三人死。事后三思入宫与后力争,后以延基等密谋造反对,三思曰:“反状何在?且延基手无兵权,何从谋反?”武后语塞,始知误听昌宗争权构陷之辞,而起萧墙之祸,注视昌宗,面现不愉色,昌宗遂谓三思曰:“延基虽无反状,但已赐死,纵怨亦难令复生,惟有厚加抚恤而已。公声势汹汹,宁欲令陛下偿抵耶?”三思素惮昌宗势,闻言默然而退。

武后于此事,深觉不安,见二张在内廷尚敢构陷杀人,在外之专横,亦可想见,于是密令中丞宋璟按其事,而昌宗兄昌期,弟昌仪等,皆坐贼下狱,后命三司共鞫之,供词涉二张,御史面奏武后,谓不质讯二张,难以定案,后即降敕,谓易之、昌宗擅作威福,着即归案鞫讯。翌日承审御史李承嘉等,奏覆张同休、昌仪等犯赃四千余緍,词连昌宗,而不及易之,葢易之性狡猾,受人贿赂者托之乃弟,且同休等固知昌宗为武后所嬖,纵牵涉之决不至连坐,故尽委诸昌宗也。谳定,诸张流徙,昌宗连坐免官,后虽欲超脱之,而碍于国法,徒自怏怏耳。会群小有以昌宗有功于国,不宜免官,言于上者,后遂问宰相曰:“昌宗果有功乎?”杨再思对曰:“昌宗合神丹进呈,圣躬为愉,此莫大之功也。”武后悦,特赦昌宗而复其官,再思为相,专以谄媚取容,见后注垂问,知欲脱昌宗于罪,故迎合后意,伪言昌宗合神丹之功,实则昌宗素昧医道,何尝有进奉神丹之事哉。旋因武后有疾,朝政由昌宗擅断,易之即为同休等奏请复官,昌宗奏明武后,加同休为司礼少卿,昌仪为少监,谪贬与开复,其间只四十日而。

武后虽并宠二张,于昌宗爱之尤甚,自昌仪等坐赃入狱,牵涉昌宗,而未及易之,后遂谓易之贤于乃弟,宠眷渐隆。先是昌宗常侍后侧,寝食与共,出入相偕,跬步不离左右,昌宗春秋家祭等事,不许一归家也,即归亦监以内侍,使不能与妇接,昌宗虽承后宠,亦甚苦之。而艳如桃李之上官婉儿,朝夕相见,虽则心心相印,以后防范严,无从通款曲,偶而言笑,辄遭斥责,震个销魂,更无望也,对兹佳丽,不容尔染指。昌宗之心,诚难堪矣。今幸易之深得后宠,昌宗得稍事休息,惟后命仍不许擅自出宫,只能在寝宫中闲游。一日,武后正与易之在内宫,昌宗值婉儿于便殿拟博弈为戏,婉儿曰:“对弈不博彩,胜败漠不关心,殊乏兴趣,六郎敢与我赌彩乎?”昌宗手中示以香囊曰:“此中实异香,非兰非麝,经年不散,头晕目眩时,嗅之即愈,实为希世珍,乃契丹所贡而非受于天皇者,即以此相博何如?”婉儿久羡此囊,今闻其语,笑答曰:“固所愿也。不敢请耳。”昌宗曰:“然则尔以何物为彩?”婉儿自顾身无珍品,遂曰:“随身无长物,任郎自择,其心爱者,指以为彩可耳。”昌宗谛视有顷,微笑曰:“胸前红锦诃子乃宫人贴肌之物,珍贵埒此囊,某愿得之久矣,请解以博之。” 婉儿亦笑应之不以为忤。二人既入局,子声的的如滴漏,此攻彼守,斗角钩心,各极其能,相持良久,日已移晷,婉儿一着之差,遂牵全局,于是而昌宗胜矣。既胜,即向婉儿索红锦诃子,婉儿欲更弈一局定胜负,昌宗恐再战为所败,不允,婉儿曰:“则以如不再斗一局,则不与诃子相挟。”昌宗曰:“宫人弈败当出彩,如不予我者,我宁不能自取之乎?”言既以手探婉儿胸,婉儿力弱,不克撑拒,昌宗手已入胁际,而新剥鸡头,已跃然在掌,凝脂之肌,着手欲融,而昌宗不觉其魂销而心醉也。婉儿亟诡言曰:“天皇至矣。”昌宗笑曰:“谁信汝言者,速取红锦诃子来。”婉儿力自挣脱,喘息言曰:“一方抹胸,值得几许,欲取便取之去,惟若旦夕不离天皇左右,承幸时,一旦为天皇所见者,我与若无死所矣。”昌宗闻言,憬然久之,曰:“诃子固不须矣,其许作肌肤一度之亲,以了夙昔之愿,而偿此博彩如何?”婉儿笑语:“贱躬不足承厚惠,肌肤之亲,还向天皇邀之耳。”昌宗不听,强之再三,遽前拥之,婉儿喘息撑拒,然欲心炎炎矣。

二人正相持间,忽见宫娥岔息至,云天皇宣召六郎,昌宗急释婉儿,匆匆入寝宫,见罗璋低垂,武后已疲倦而睡乡中矣,乃悄然而退,往觅婉儿,则不见,好事垂成,忽逢磨羯,昌宗难免其怅然自失也。时当孟秋,天气蒸热,昌宗兀立阶前,披襟当风,忽闻水声向别院出,于是蹑足循声而前,龙茜纱窗外,窃窥之,则婉儿正入裕也。雪肤袒露,玉体横陈,虽雨后梨花,不足喻其洁也。昌宗饱餐秀色,心怦然而动,正思觅户而入,忽闻足声,回首视之,见即顷间宣召之宫娥也,以手招之曰:“来前,有语问若也。”宫娥微笑,疾行至窗下,低唤曰:“六郎窥浴,姑姑留意。”语毕,至昌宗前,含笑不言,昌宗注视有顷,娟娟此豸,亦可人怜,其装束不类宫娥,意者此女,殆婉儿之使女耳,乃问之曰:“顷者天皇方在睡乡,尔竟敢假传圣旨以戏我?若天皇知之者,无幸矣。”女名小燕,姣小玲珑,善伺人意,婉儿深爱之,故挈之入宫充厮役。小燕闻昌宗语,含笑对曰:“我罪犹轻,只恐天皇知汝与婉姑戏,其罪不不容诛矣。我不忍婉姑受委屈,故弄此狡狯作解铃人耳。若不我听,反罪我耶?”昌宗语塞,时婉儿已出浴,推窗斥小燕曰:“与谁呶呶者,精皮肉,又讨打耶。”及睹昌宗驻立檐下,恐其相扰,即将阖窗遁去,昌宗徒怅怅耳。

光阴荏苒,时序匆匆,残冬既届,夙雪载途。武后同昌宗、易之、太平公主、上官婉儿等宴于暖阁,饮酒赏雪,昌宗进颂曰:“瑞雪既降,年丰之兆也,乃陛下德泽被及苍生,宜天和民悦而有此佳兆。”婉儿即率众宫娥山呼叩贺,易之曰:“有此瑞雪,不可无诗以志盛。”武后笑语婉儿曰:“素知汝诗才敏捷,能吟此瑞雪否?”婉儿曰:“陛下有旨,曷稍违。”易之曰:“小臣躬奉其盛,何幸如之,由臣为陛下执壶斟酒,臣弟为婉儿击箸催诗,陛下一杯饮尽,婉儿当成诗一首,倘杯酒已干,未能成章者,当罚酒三大觥。”婉儿应曰:“有罚有赏,始称公允,若杯酒干而诗成者,尔兄弟当各贺三杯。”易之曰:“诺。”于是执壶行酒,婉儿聪明天赋,章成七步,不费推敲,始焉诗成杯酒干,既而愈吟愈速。武后酒量狭窄,愈饮愈缓,以至婉儿十诗成,而杯酒犹未罄,武后已不胜酒力矣。遂推窗赏玩雪景,但觉清香扑鼻,心神为怡,纵观前院,见腊梅盛开,清香之来,即自于此。时后已有醉意,顾谓左右曰:“天寒如此,腊梅忽然着花,此乃知朕小饮此间,特来助兴。” 即命红锦金牌以宠之。又曰:“上林苑各花,素沐朕栽培之恩,若朕驾幸上林,则群亦又如腊梅之着花助兴也。”遂传旨备辇,同游上林赏花。公主奏曰:“此时离春虽近,天气甚寒,生气未回,群花尚未萌芽,岂有着花之理?且待来春游幸,以免风雪袭人也。”武后曰:“腊梅既不畏寒,供朕赏玩,百花自具同情,着花献瑞于朕前,焉用汝饶舌为?且随朕去,恐此时百花早已齐放矣。”驾幸上林苑,苑中除腊梅水仙外,余皆枯枝撑雪,生气全无,不禁发怒,时昌宗睹状,恐后不乐,遂奏曰:“陛下乃旷古罕有之圣人,自当百灵相助,只因仓卒来游,众花神未遑伺应,若命婉儿草拟催花檄,晓谕花神,勒限百花齐放,缓日重来,自然花发满园林矣。”武后称善,即命婉儿拟檄,婉儿心知其法之不足恃,但武后酒醉未醒,直奏亦自徒然,遂拟一诗曰:


明朝游上苑,火速报春知;
花须连夜发,莫待晓风催。


武后即命将诗张贴上林苑,遂登辇还宫。公主私语婉儿曰:“催花之檄,未必有效,若明日上再驾幸上林,而花仍不发者,且奈何?”婉儿笑曰:“请俟来朝,百花必放,此葢六郎故与我戏,聊与之斗,使慑服耳。”公主笑曰:“汝人巧夺天工耶?”婉儿曰:“来朝,同往上苑,公主当信予言非谬也。”翌日,公主晓妆竟,入宫觐后,未及数言,忽有宫娥报曰:“上林尉来报,苑中百花齐放,请圣驾幸苑赏玩。”武后大喜曰:“昨日朕醉后戏言,今日百花果为齐放,殊出意料之外。” 即命备辇,并召百官齐赴上林苑,赏花赐宴。昌宗与公主闻得上林花发,莫名其妙,即随后驾临上林苑。则满苑花光,生机蓬勃,迎风俛首,向人作笑。武后大乐,命上林尉将所开各花开单呈览,后阅单后,大怒曰:“朕自登大宝以来,上苑百花俱令人加意培养,又因素喜牡丹,尤加爱护,炎夏则架棚以遮烈日,寒冬则围幔以避霜雪,朕待此花,可云厚矣,而今群花皆放,独牡丹无花,负恩已极。” 即命内侍徧锄各处牡丹,聚而焚之。婉儿谏曰:“百花既已奉旨开放,牡丹岂敢独违,其所以迟迟者,恐因花朵过大,一时不易开发,望圣恩宽限半日,若再无花,然后治罪,草木有知,亦当无怨。”武后曰:“尔既代为求免,姑予以半日之限,朕旨,殊觉可恨,更不花者,必徧锄而焚之。”又令内侍备炭火,炙牡丹之枝,以当薄惩。越时内侍来报,言被炙牡丹,开花者半,其余则徧炙不花,武后怒曰:“朕曲予宽容,犹不一律遵旨着花,殊堪痛恨,上苑中岂容栽此玩旨花卉,岂能更容此花,将牡丹掘起,解赴洛阳,着节度使每岁采贡丹皮若干,以供药料,亦使牡丹永受剥皮之创。”而由是洛阳牡丹日渐滋生,以志盛。以上官婉儿与张易之为阅卷官,评定甲乙,得列前茅者有厚赐,于是文学之士,各极其歌功颂德之能。婉儿见崔湜年少风流,心焉幕之,阅其诗,富丽矞皇,堪推首选,而张易之与宋之问有深交,欲以宋为冠军,抑崔湜居三等,各有主见,争辩良久。后不得决,乃命张说复阅之,所见与婉儿同,崔随列首选,而宋降居三等矣,故当时有宋不如崔之语,而崔湜自是遂得私侍婉儿。

吏部侍郎崔湜,既以才貌年少私侍婉儿。婉儿有外舍,极亭台之胜,招与宣淫。婉儿先通武三思,后通湜。湜问庐陵王与三思何如,婉儿曰:“庐陵王棱角混,韦皇后笑其食哀家梨,不削皮何能知味?三思故自佳,然亦嫌肉薄耳。”又问两后选男何法,对曰:“阴虽巨,以皮筋胜者不选。”问何故,曰:“人之一身,舌无皮,故知味。踵皮厚,故履地。女阴纤膜微蒙,天生男子之阴,亦去皮留膜,取极嫩处,与之作合,又与棱角使之揃摩,幼而蕊含,长而茄脱。以柔抵柔,故有氤氲化醇之乐。否则拖皮带秽,进退麻漠,如隔一重甲矣。天后幸男子毕,不许阴头离宫,冯小宝虽壮盛,颈锐易离。六郎棱肥脑满,如鲜菌灵芝,虽宣泄而阴头犹能填塞满宫,久而不脱。故欢爱之情,有余不尽。六郎侍寝,后虽衰,仙液犹透重衾也。”湜曰:“如昭容言,天下优劣,岂犹男子然耶?湜少忝官阶,为女子所悦,所遇岂无粲者?然下体亦正难言,往往有交无媾,木木然如瞽人投井,不知何往。尔时徒备精神,殊少回味,天下女子皆然。自蒙昭容恩接后,方知西子毛嫱,所以专宠六宫者,必别有胜人处。”昭花心秾粹,湜一交接,辄觉阴头触嫩处,如醍醐灌顶,毛发皆苏。手按昭容后窍,翕翕然跃,便知将宣泄,不敢摇身,俟谷道跃定后,再候意旨,故常得昭容欢。湜亦蒙昭容湛露之恩,深含细吐,山泽气交。次日上朝,不觉疲惫,想世间男子喜干,女子好久,皆如乞丐,食猪脂三斗,便道穷奢极欲,真初世人耳。昭容笑曰:“卿言大快,然知音甚难。大抵男女交接,如匙之配锁,各有所宜。闻刘妃阴有横骨,非尖劲者不能入宫,卿阴头柔嫩,若遇之,不大苦卿耶?天后云,肉重则进佳,棱高则退佳,真解人语也。”方呢语间,安乐公主拥驸马武延秀至,颇有所闻。公主褫驸马袴,手其阴夸曰:“此何如崔湜耶?”昭容曰:“直似六郎,何止崔郎,此皆天后选婿之功,不可忘也。”是夕酣饮,观拔河之戏。次日为中宗生辰,至午始朝贺。

当是时,湜虽通昭容附三思,心知韦后必亡,故阴附临淄王。王起兵诛韦后,婉儿持灯来迎,亦斩于纛下。湜为同平章事,竟不能救。侍郎张说使子均收昭容尸,厚葬之,兼表请复昭容号,编序其文集。人莫不多说而恶湜也。。 (这部分有出入,有的原文里没有这部分)


下面是上官婉儿部分的译文(共两个版本)

上官婉儿的的爷爷上官仪因替高宗起草将废武则天的诏书,被武则天所杀,刚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同被配没掖廷。在掖廷期间,在其母的精心培养下,上官婉儿熟读诗书,不仅能吟诗着文,而且明达吏事,聪敏异常。

武则天将上官婉儿倚为心腹,甚至与张昌宗在床榻间交欢时也不避忌她。上官婉儿很聪明,只在远处观望,从此无法自拔爱上了张昌宗,每次张昌宗小便都偷看,不能自已。

武则天要工匠在峡石为张昌宗建造园林,用黄金铺地板,白玉栏杆。武则天点上等香薰,挂着珍珠帘帐,在那宠幸张昌宗。

张昌宗喝醉了入睡,阳具是软的,武则天把玩它,拉包皮上拉去覆盖龟头,龟头硕大,包皮包也包不住,被武则天这一套弄,阳具硕然挺立,阴茎虽大,但龟头硕大肥厚,像绵球成团,色若芙蓉,用手把玩了很久都没反应,武则天叹息说:“欲望都没有了。”上官婉儿心动,裙底下都湿了,情不自禁的去摸张昌宗。武则天大怒,拔取金刀,插入上官婉儿前髻,伤及左额,且怒目道:“你竟敢靠近我的小鲜肉,罪当处死。”幸亏张昌宗替她求情,才得赦免。

上官婉儿因额有伤痕,便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,谁知却益加娇媚。(宫女们皆以为美,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,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红梅妆。)


另外一个版本的翻译

上官婉儿因为祖仪之事获罪,被收进掖庭。她相貌很好,诗文也写得不错,武则天宠爱欢她,让她在一旁负责笔砚之事。后来临幸张昌宗也不回避她。婉儿很机灵,喜欢昌宗但是远离他,武则天尤其喜欢她这点。然而昌宗每次小便,婉儿总忍不住悄悄偷看。武则天在硖石聚集工匠,为昌宗营造园林。房屋都粉饰黄金,台阶是白玉做的。武则天则焚烧香料,与昌宗在珍珠帐中睡觉。有一次昌宗醉酒,阴软,后与为戏,拉茎上皮覆阴头。头棱高,皮格格不上。俄而挺然,根虽弩健,而头肉肥厚,如绵球成团,色若芙蓉,捻之类无精管者。武则天叹道:“让人有心思也没了呀。”婉儿心动,裙子都湿了,不觉用手触碰昌宗。武则天大怒,取金刀插她的发髻,说:“你敢碰我的禁脔?该当死罪!”昌宗为她哀求,这才免了。但此后婉儿额头有了伤痕,所以经常在宫中戴花钿。


吏部侍郎崔湜,年少才貌双全,和上官婉儿偷情。上官婉儿宫外有住宿地,配有亭台楼阁,上官婉儿和男人淫乱:先和武三思偷情,后和通湜偷情。

崔湜问上官婉儿:“庐陵王、武三思怎么样?”

上官婉儿说:“庐陵王包皮长,韦皇后笑着说哀家吃梨子,不削皮,怎么能知道什么味道?武三思当然不错,但是嫌他龟头不大。”

崔湜问:“那武则天是怎么选择的?”

上官婉儿说:“阳具虽大,但如果有包皮的不选。”

崔湜说:“为什么?”

上官婉儿说:“人的一身,舌头没皮,才知道味;脚皮后,才能走路。女人阴道纤膜细嫩是天生的,男人阳具褪去包皮,用最嫩的地方和她交合,又有各种不平,使它们摩擦,幼年而蕊含,成年后茄脱,用柔软的部分去摩擦柔软的部分,才会有有氤氲化醇的快乐。如果不是这样,男女交合都很麻木没感觉,好像隔了一层东西。武则天和男人做完之后,不许男人龟头拔出阴道,冯小宝虽然强壮,龟头很尖容易落出阴道;张昌宗龟头硕大,如一颗大蘑菇,射了后还能能填塞满阴道,久而不脱,所以欢爱之情,有余不尽。张昌宗侍寝,武则天虽然老了,淫水都能湿透厚衣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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吏部侍郎崔湜,因为才貌年少而与婉儿私通。婉儿宫外有房舍,亭台极其华丽,经常招人玩乐。先私通庐陵王李显、武三思,然后又是崔湜。崔湜问婉儿李显和武三思如何,婉儿说:“李显棱角混沌,韦后开过玩笑说:‘吃我的梨,不削皮怎么知道味道?’武三思还不错,但我也嫌他肉太单薄。”崔湜问两位皇后怎么选男宠,婉儿说:“即使碰到很大的,但皮筋太多的就不选了。”问原因,婉儿说:“人的身上啊,舌头没有皮,所以能尝味道;脚跟的皮厚,所以用来踩在地上。女阴纤膜微蒙,天生男子之阴,亦去皮留膜,取极嫩处,与之作合,又与棱角,使之揃摩,幼而蕊含,长而茄脱。以柔抵柔,故有氤氲化醇之乐。否则拖皮带秽,进退麻漠,如隔一重甲矣。天后幸男子毕,不许阴头离宫,冯小宝虽壮盛,头锐易离。六郎棱肥脑满,如鲜菌灵芝,虽宣泄,而阴头犹能填塞满宫,久而不脱。故欢爱之情,有余不尽。六郎侍寝,天后即使年老,仙液也能穿透几层被子。”


崔湜说:“像昭容你说的这样,天下优劣,岂独男子然耶!像我很早就做官了,被女子所爱慕,也会遇见一些漂亮的。但在那方面不知道怎么说,往往有交无媾,傻傻的向盲人投井,没有什么目标。经常白费功夫,少于回味的,难道天下的女人都这样?自从我和你接触后,才知道西施、毛嫱这样的女人被宠爱,肯定有她们的胜人之处。昭容你的花心秾粹性感,我和你一交合,龟头顶到嫩处,如醍醐灌顶,毛发皆苏。手按昭容你的菊花,感觉一股热流,就知道你马上要喷射,不敢再动。等你谷道(菊花)不再动的时候,再听候你的旨意,所以这样让你开心满足。我也是因为你的自然,翻云覆雨后,次日上朝,不觉得疲惫。想想这世间男人喜干,女人喜欢久,都像乞丐想吃红烧肉,就说他贪欲到了极点,原来世人都是这样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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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湜说:“像你这样的说法,天下优劣难道只是男子才有吗?我很早就开始做官,被女子喜欢,所碰到的难道没有好看的?然而下体也是不好说啊。往往是有交无媾,傻乎乎的像瞎子掉进井里,不知道往哪里去。当时光是激情,事后却没有回味,只道是天下女子都这样。后来承蒙您的宠爱,才知道西施毛嫱之所以从六宫脱颖而出,必然是有原因的。昭花心秾粹,湜一交接,觉阴头触嫩处,如醍醐灌顶,毛发皆苏。手按昭容后窍,翕翕然跃,便知将宣泄,不敢摇身,俟谷道跃定后,再候意旨,故常得昭容欢。我也正是承蒙您的恩泽,深含细吐,如山河之气一般交接,第二天上朝不觉得疲惫。想那世间男子喜欢猛干,女的喜欢持久,都像乞丐一样,吃了三斗猪油,就说是穷奢极欲,真是没见过世面。”


上官婉儿笑着说:“你说的太好了。但是知音难寻啊,大概男女交媾,就像钥匙配锁,总有适合的那把,听说刘妃阴部有横骨,要龟头尖力量大的才能进入。你的龟头柔嫩,若你遇见她,那岂不是受罪了!武则天说过:‘龟头肥厚进去舒服,冠状沟大退出舒服佳。’

巧合的是,正在说这些话,安乐公主带着驸马武延秀就来了,听见他们说这些。公主解开驸马裤子,掏出他的阳具说:“这和你的崔湜比怎么样?”

上官婉儿说:“都快比上张昌宗,肯定超过崔湜了!这都要感谢(天后)武则天的选婿本领,不能不感谢她啊。”

于是他们到了晚上喝酒,又看了拔河比赛。第二天为唐中宗大寿,上午就去朝贺了。

然而,崔湜虽然和上官婉儿相好,还有武三思,但心里知道韦氏必亡,所以崔湜故意巴结临淄王。临淄王起兵杀了韦后,上官婉儿持灯来接她,也被杀了。崔湜虽然和她相好,但也无能为力。张昌宗要子均去收尸,厚葬之,请求恢复上官婉儿昭容的称号,编序其文集,没有人不谈及上官婉儿 ,都不喜欢崔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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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儿笑道:“你这话说得好,然而不容易碰到知音啊。大抵男女交接,就像钥匙配锁一样,各有各的适宜。闻刘妃阴有横骨,非尖劲者不能入宫,卿阴头柔嫩,若遇之,不大苦卿耶?天后云,肉重则进佳,棱高则退佳,真解人语。

正呢喃间,安乐公主和驸马武延秀到了,听去了好些话。公主脱去驸马裤子,用手指着他下体夸耀道:“这和崔湜比如何?”婉儿说:“简直能和张昌宗相比,岂止是崔湜?这都是天后选婿之功,不能忘掉她老人家。”当晚大家畅饮,观看拔河。第二天是中宗生辰,到了中午才去朝贺。当时崔湜虽然私通婉儿,依附武三思,但心里知道韦氏必然灭亡,所以暗中又依附临淄王。后临淄王起兵诛杀韦后,婉儿手持灯具来迎接,也被斩于大旗之下。崔湜是同平章事,竟然没有相救。侍郎张说让儿子收敛婉儿尸体并厚葬,又上书请求恢复她昭容之号,编纂她的文集。时人没有多说什么,然而心里都厌恶崔湜。


上官婉儿部分结束。


正文续

武后寝疾,移居长生院,宰相不得见者累月,惟易之昌宗侍侧,大臣议论纷纭,都为后忧,恐二张心怀叵测,谋弑后而假传遗诏,废太子而拥武三思,国号虽已易周,唐社不绝如缕,值此武后有疾,正是千钧一发之时,岂容因循坐误?崔元暐曰:“我当冒死入奏,二张虽专横,未必敢杀我也。” 张柬之曰:“此本宰相之责,公能代我,倘有不测,誓必当靖乱?” 元暐曰:“得相公为后盾,唐祚无虞矣。”遂别过群臣,直入长生院,见后面奏曰:“太子相王,英明仁孝,足侍汤药,小人在侧,非计也。”

后曰:“得卿厚意,会当召太子入侍。”元暐退,三日,不见宣召太子,甚异之,葢易之昌宗恐太子入侍,祸及己身,遂阻武后召太子。元暐等悉其事,遂用飞书告后云:“易之兄弟,久怀叛志,故不容太子宰相入对。”会杨元嗣乘间密告后曰:“昌宗尝请术士李弘泰问相,弘泰曰,相君之面,贵不可言,相君之身,合当位出宰相之上,昌宗更询以是否有拜爵封侯之分,弘泰对称不仅封侯拜爵,直当为天子也,可见昌宗野心勃勃,久怀反叛之心,幸天皇勿为所朦。”武后本切怀疑,自卧病后,欲召宰相入问朝政,昌宗必极力劝阻,及闻元嗣言,益信其有不臣之心,遂命平章事韦承庆,司刑卿崔神庆,御史中丞宋璟等,同鞫昌宗。昌宗自承弘泰语诚有之,早已面告天皇,苟怀异志者,岂肯泄此?神庆遂覆奏曰:“昌宗款称弘泰语早奏闻,准法当援自首例免罪。”宋璟则以昌宗倘以弘泰语为妖妄,自当执送有司,虽云奏闻,终是包藏祸心,按法当处斩入奏。武后偏护之,不论罪,仍召昌宗入宫,昌宗矫不应召,易之代奏曰:“宋璟欲杀昌宗,璟在朝堂,昌宗为保身计,不敢履宫闱以遭祸。”后不得已,除璟安抚陇蜀,璟不受命,入奏曰:“唐制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出使,今陇蜀无变,臣不敢奉诏。” 后不得已,命有司议昌宗罪,司刑少卿桓彦范奏曰:“昌宗无功荷宠,包藏祸心,所以奏闻弘泰妖言者,拟事发则云自首,不发则待时为逆,此乃奸臣诡计,若云可赦,则谁为可刑?请严惩其罪,以安社稷。”疏入不报,宋璟复面奏曰:“昌宗为飞书所逼,不得已而自首,且谋反大逆,法无首免,臣愿陛下乾纲独断,除此心腹之患。”后温言解曰:“妖言既经揭破,不足患矣,念其侍疾有功,宽其既往,以策将来。”璟抗争曰:“臣固知言出祸从,然义激于心,有死而已。”武后不悦,宰相杨再思,宣敕令璟退,璟斥之曰:“圣主在此,不烦宰相敕。”武后即颁特赦,赦昌宗无罪,璟闻之,叹曰:“不先击小子脑裂,有负此职守矣。”武后复遣昌宗诣璟私宅拜谢,璟拒绝不见,于璟优礼有加焉。

武后疾甚,久不视朝,昌宗矫旨阻太子、宰相入宫视疾,宰相张柬之与崔元暐、崔敬晖、桓彦范、袁恕己等谋诛二张。柬之谓御林大将军李多祚曰:“将军富贵,谁所致也?”多祚对曰:“大帝。”柬之曰:“今大帝之子,为二竖所厄,将军率亲军,不思报大帝之德乎?”多祚曰:“苟利国家,惟相公之命是听,不敢顾身。”遂与定谋,初柬之与荆州长史杨元琰,同舟渡江,至中流,语及武氏事,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,及柬之为相,早存反正之心,故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,又用彦范、敬晖、李湛等皆为羽林将军,委以亲兵,适姚元之入都,柬之喜曰:“事济矣。”遂召集诸人,定策诛杀二张,并请武后归政。先遣彦范谒太子,密陈其策,柬之遂与元暐、彦范、薛思行等羽林兵五百余人至元武门,易之、昌宗闻变欲逃,奈已不及,被羽林兵所执,遂立斩之,群臣乃入武后所寝宫,奏闻其事,后惊起问曰:“作乱者谁耶?”多祚对曰:“易之、昌宗谋反,臣等奉太子命诛之矣。”称兵宫禁,罪当万死,武后命太子入视曰:“小子已伏诛,可还东宫矣。”彦范进言曰:“昔大帝以爱子托陛下,今年齿已长,久居东宫,天意人心,久思李氏,愿陛下即传位太子,以顺天人之望。”后顾崔元暐曰:“卿系朕所擢用者,今亦在此耶?”元暐曰:“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,恐惊圣驾,故随众入,陛下久有倦勤意,乘此归政,请勿迟疑。”后许之。乃即宣诏,命中宗复位,后徙居上阳宫,上尊号曰则天大圣皇帝,复国号曰唐。


完。